07.
*不想寫虐文了(…)
已是深夜，
聒噪的蟬鳴聲仍不知疲倦地作響著。
燈罩下一點微弱的亮光在警備室里意外地晃眼。
腳步放得輕。
在這樣的亮度下不集中注意力的話是看不清的。
穿過了空無一人的走廊，
有誰在一步步地逼近警備室。
“智君。”
執勤過程中陷入淺眠的大野被一聲輕輕的呼喚驚醒。
他條件反射彈起身來，
準備抄起身邊任何一樣具有攻擊性的東西進入戒備狀態。
“……？櫻井桑？”
手下的人都還以為自家長官還在安心養傷，
而櫻井悄悄出院已經有三日之久。
沒人知道他去了哪。
去做了什麼。
連醫院的人都只知道他辦完退院手續後就憑空消失了。
“你不是還在養傷嗎？怎麼大晚上來局里了？”
不知道為什麼。
雖然是上下級，
大野意外地跟櫻井關係很好。
櫻井覺得這個人散發著一種對任何人都沒有威脅的氣息。
或許是這樣，
櫻井有時候會約他出去喝酒。
出差之後會帶一些禮物給他。
“我來給你送禮物了。”
櫻井看起來是非常疲倦的。
稍稍往裏扣陷的大眼珠滿是道不明的深邃。
大野覺得今天的長官與往日的氣場大有不同。
他下意識往后縮了點身子點點頭。
“這個文件夾里的東西，等明天上班的時候交給上面。
在這之前別打開明白嗎？”
“啊好的。”
“就說，是你幫我整理文件的時候從我包里找到的。”
“……誒？這是什麼啊？”
“送給你的戰功頭等獎噢。”
“相葉氏我想吃梨了。”
手中的游戲機傳出GAME OVER的音效。
二宮氣呼呼地鼓起了臉頰，
扭臉對著剛走進門的相葉這麼說著。
“我等會兒去給你買啦——你先把藥吃了。”
相葉有些無奈地帶上一絲笑意，
伸手戳戳二宮的臉蛋，
把藥片和水杯遞到了跟前這個傢伙的手邊。
聽醫生說，
二宮得了中度失心瘋。
在他身上的癥狀是選擇性失憶癥。
心智有一些輕微地倒退。
這對於相葉來說不知道是壞事還是好事。
他三天前第一次踏進這間病房，
呆呆望著窗外的二宮看見他之後，
失神的眼睛裏突然蕩漾起波瀾來。
興奮起來的傢伙綻開了笑容。
“相葉氏——！”
那是多少年前的二宮和也才會露出的表情啊。
相葉鼻頭一酸。
太好了。
他還記得他。
“要削成好看一點的形狀啊——嗚姆...!!
今天的藥是不是多了一點啊？”
二宮抿了一口自己的嘴唇，
嘗到苦澀的滋味后臉上的表情在一瞬變得有些扭曲。
一邊拍著桌子一邊趕緊把整杯水喝下了肚。
“喲西。可以繼續玩了。”
“不行噢。”
相葉把拖鞋端正地擺在了二宮的床邊，
垂下的眸子里浮繞著些許擔憂。
但抬起頭的那一刻便把這些情緒給全部抹散，
並對二宮做出了請的手勢。
“今天要去見一個人。”
相葉經常帶二宮去醫院的天臺，
理由是多活動活動對身體總是好的。
厚重的雲層俯身向下壓迫而來的景象會給人很大的震撼感。
樓層比較高，
視野寬闊到幾乎可以看清附近好幾個街區的景色。
已經是夏季的中期，今天的氣溫卻意外的不高。
不如說是，有些不寒而慄的涼意在空氣里作祟。
天陰陰的。
迴旋的鴿子在天際劃出了幾道雜亂的尾翼，
又匆匆地離開了這一邊空域。
咕咕的鳴叫聲流竄在頂層的每一寸空間內。
誰在等著懲處。
誰在等著生死。
誰又在等著誰。
『櫻井翔，你背叛了。』
『那就來殺了我吧。』
“你坐這裡。”
相葉把二宮安置在天臺靠里的一把靠椅上。
後者則是處於非常不能理解的狀態。
二宮露出了顯而易見的不安表情，
他縮了縮腦袋，目光左顧右盼地掃視著。
“是誰啊？我認識嗎？”
你不會想認識他的。
相葉這麼想著。
“大概吧，但以後當做不認識就好了。”
“從剛才起你就在說什麼啊……哈…嗚。”
二宮剛想逼問眼前這個傢伙詳情，
突然覺得有前所未有的睡意沖上了腦袋。
他慢悠悠地打了個哈欠之後就瞥到相葉已經挪身到了樓梯口。
“聽他說吧。”
他看見相葉的口型傳達來這樣的信息。
接著是大門被掩上的聲音。
二宮被縈繞在腦內的睡意鬧得快要睜不開眼，
想指責相葉的火氣也沒了一大截。
他撐著腦袋左右搜索著身影，
可是依舊是空無一人。
是天生的機敏讓他察覺的周圍是有人的。
味道。
悄然溜進二宮的捕捉範圍。
非常濃郁的熏苔氣息。
帶著侵略卻又拘謹的意味向他襲來。
熟悉的意味在挑釁著二宮的神經。
“你好，二宮君。”
“嗯？！”
人從二宮的背後探出身子來。
好看的眼睛是讀不清的意蘊，
充斥著能將人吞噬殆盡似的掠奪感。
二宮下意識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有什麼心底被壓制的聲響在蠢蠢慾動。
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人是誰。
是陌生人可為什麼我沒有抵觸的感覺。
沒摸著半天頭緒，二宮卻聽著這傢伙主動發話了。
“身體怎麼樣？”
“嗯…還算好。”
“出院準備做什麼？”
“啊職業調查？帥哥你是星探嗎…？”
“噗。”
面前的人疲倦的臉上難得洋溢起一絲笑容。
他像是回憶起什麼，為難地搖了搖頭。
他从兜裡摸索出一個MP3拽著連帶的耳機蹲到了二宮的跟前。
“二宮君，我希望你帶上它。
我有一些話要對你說。”
二宮朦朧的睡意在一次清醒之後再度加倍返還了回來，
他沒有力氣跟眼前的人纏鬥，只好非常聽話地帶上了耳機。
他迷迷餬餬看著跟前的人從脖子上取下來了一根項鍊。
是一塊貓眼石。
被映射出的光澤非常極致地表現出了它所該具有的價值。
二宮心頭為之一震。
喜歡錢的心思是不會變的。
若不是因為已經困到下一秒就會昏厥，他現在就會彈坐起身拿走項鍊。
意識慢慢進入空白的狀態，
他衹能聽見一些不太清晰的訴說。
"之前有個傢夥，盯上了這條項鍊。
為了這條項鍊不惜接近了一個他根本不該接近的人。
為此他賠上了不菲的代價。
他是個小騙子。
是個笨蛋。
如果說出口的話，我說不定就會送給他呢。
如果早一點離開的話，他說不定就不會有現在的結果了呢。
如果我們的身份不是這樣的話，說不定…。"
『他的聲音在顫抖。』
『為什麼？』
『我想抱抱他。』
『我好像……認識他。』
"我的母親説，
這條項鍊一定要送給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
他說到這裡頓了頓，抬頭對上二宮儘量撐開的眼睛后笑了笑，伸手把項鍊系在了二宮的頸間。
二宮的意識已經陷入了斷線的邊緣，
戴上項鍊的那一刻似是滿足了他最大的心願一般，
毫無顧忌地進入夢鄉。
安眠藥起效的時間非常準確，
相葉幫了他很大的忙。
他捻著音量鍵提高到適合的地步后將MP3放在了二宮的腿上，
自己踉蹌地站起身來整理好衣物。
湊近了二宮的身側在人額頭上輕輕地落下一吻。
"希望你以後不要犯罪了小傢夥。"
窸窣的音樂聲被周遭突然喧鬧的噪聲壓下，
同天空越發凝重的雲層一般，
沉下來的天色像是要給瀕臨崩塌的人摧枯拉朽的一擊。
咚咚。
咚咚。
又是急速攀升的心跳。
他想大笑出聲，
可又在心底哭得撕心裂肺。
-Say that you want me everyday-
-說你每天都在渴望著我-
-that you need me every way-
-你無論如何都都需要我-
-that you need me-
-你非我不可-
-got me trippin' super psycho love-
-使我瘋狂在這極度變態的愛里-
他或許知道遠處大樓上埋伏著的人已經等候多時，
狙擊鏡反射的光線讓人自骨髓裡涼得透徹。
樓下忽遠忽近的警報聲，
喧天哄鬧的尖叫聲，
全數扎進了他的耳朵裡。
他沒有顫抖。
大約是經歷過太多大風大浪的洗禮。
他信步到了天臺的邊緣站定，
大大的深呼吸了一口。
他不會往身後那個人那裡再看一眼。
不可計數的場景走馬燈似的飛速穿過腦海。
尷尬的初遇。
驚喜的再會。
笨蛋的出擊。
一夜的纏綿。
意外的痛苦。
冰冷的槍械。
悶雷聲在蒼穹猛地爆炸開來，
四下的躁動聲加倍的翻滾席捲。
我聽見了。
你在心裡哭。
那就別想起來了。
之前的一切一切。
-Aim' pull the trigger-
-瞄準，扣動扳機-
-feel the pain getting bigger-
-感覺更加劇烈的疼痛-
-go insane from the bitter feeling-
-从苦痛的感覺進入更深的瘋狂-
-trippin' super psycho love-
-在這極度變態的愛里放肆-
「————————————————————」
消聲的槍殺。
無聲的死亡。
有人突然看到从醫院頂樓摔下來的身軀。
響徹街區的嘶吼被隨即充斥在現場的警車聲生生蓋下。
現場被立刻封鎖，躁動圍觀的人群被大批出動的警員攔截在外。
"刑偵一隊已到達——"
"二隊已到達——"
"涉毒嫌疑人櫻井翔已當场死亡——"
天空是會哭泣的。
悶聲的哭喊似乎是在對所有人傾吐那一份失敗的愛情。
跟對的人，
用錯的身份，
在錯的場合，
發生的錯的關係。
不配擁有的，
就不再相遇了。
喧鬧聲絲毫沒有減小。
聽到外界一些響動的二宮不自覺緊了緊眉頭。
可他現在不願醒來。
是美夢吧。
嘴角翹起的弧度已經出賣了他。
夢裡是怎麼樣的？
是燈紅酒綠的夜會。
他一個人窩在酒吧的角落，
點上了一杯不烈的酒。
熟悉的爵士乐給人難得的舒心感。
他自顧自地晃悠起腦袋。
他看見有人向他走近，背光的身影模糊不清。
他剛想伸手觸碰對方，反倒被輕輕握住了手。
低沉的嗓音是最好的調節劑，
他聽見他說。
"I'm crazy abouy you."
-我為你狂-
